田霞见叶军向她走过去，楞了一下，立刻大声尖叫道：“不许过来，你过来我就跳下去。”

    田霞说着，就慌乱地往窗子上爬。

    大家都吓得面如土色，因为，大家都知道，只要田霞是认真的，叶军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赶在她跳下去之前拉住她的。

    此时，田霞显然已经丧失理智，谁也不敢保证她不会真的跳下去。为此，梦欣吓得大声叫道：“叶军，不可胡来。”

    叶军总算停了下来，却死死地盯住田霞，厉声叫道：“田霞，你跳吧，我就在这里等着给你收尸。”

    田霞竟然楞住了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叶军，已经翻出一大半的身躯骑跨在窗台上，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紧迫感。

    大家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，惊恐地看着田霞。

    叶军继续吼叫道：“你跳啊？你儿子明明就在下面等着你。你跳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头先着地，这样的话，在你咽气前的一瞬间，说不定还能看到他最后一眼。”

    “明明？我儿子！”田霞突然变得又激动起来。把头往窗外扭去，想是要看看儿子是不是真的在楼下。

    这可是非常危险的。大家都惊得面如土色，有几个还发出了轻轻的惊呼声。

    叶军忙吼叫道：”不许往外看。“

    叶军这一声断喝犹如惊雷一般，田霞竟然被他镇住了，又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叶军。

    叶军英俊的脸孔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而狰狞，眼神冷得吓人，田霞竟然被他镇住了。

    叶军继续吼道：“你好意思往外看吗？明明就在外面，正看着你，你好意思看见他吗？”

    原来叶军临危不乱，知道田霞扭头看窗外很危险，所以故意拿明明来刺激她，让她心里有愧，不敢看窗外，以此解除危险。

    梦欣佩服地看了叶军一眼，这一瞬间，觉得他一下子高大了很多，很男人的感觉，这种感觉和他一向的吊儿郎当的大男孩形象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田霞听了叶军的指责，果然羞愧地低下了头，慢慢地缩回房间来，喃喃地说道：“是啊，我不能死，我死了明明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田霞哭着蹲在窗台下面，算是彻底放弃了跳楼的冲动，大家都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叶军迅速走了过去，一把将窗子关上，并趁机从田霞手里拿过案卷，反手递给紧跟上去的梦欣，却没有回头看梦欣，而是对田霞说道：“姐，跟我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田霞眼泪汪汪地看着叶军，可怜兮兮地说道：“我不要离婚，我不要离婚。”

    这一瞬间，田霞像是换了个人似的，显得那么无助，那么可怜，那么怯弱！让人看了心里忍不住要同情。

    叶军脸上的冷峻之色随之消失，变成了酸楚，柔声道：“嗯，我一定会帮助你的，我们先走吧。”

    田霞突然又指着吴梅和梦欣，激动地说道：“她们要抢走我的老公。”

    叶军脸一红，想必是为表姐的表现感到羞愧，不敢看身后轻声议论的人们，将脸一沉，说道：“不要胡说，她们不过是律师，怎么会抢走姐夫？”

    田霞很认真地说道：“她们要拆散我和我老公，不就是抢走我的老公吗？”

    叶军将田霞扶起，没有回答田霞的问题，轻声说道：“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？你看这里这么多人，多丢人啊。”

    田霞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，胆怯地看着那些人，脸上显出疑惑和羞怯之色，不解地问叶军：“我是怎么啦？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我？”

    叶军惊讶而不安地看着田霞，说道：“姐，你是怎么啦？难道你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田霞双手死死地抱着头，痛苦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，我头好痛，弟弟，快，带我走，我头好痛。”

    叶军慌忙搀扶着田霞向外走去，大家都自觉地给他们让开通道。或许是因为表姐的荒唐表现让他觉得丢人，叶军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梦欣一眼。

    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下来，没有闹出严重的后果，等大家散去，吴梅紧紧地抱着那叠案卷材料，表情夸张地说道：“阿弥陀佛，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，还好，没有出问题，不然我就惨了。”

    梦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，没有理会吴梅。

    吴梅把案卷放在桌子上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忙跑过去推了一把发呆的梦欣，说道：“小梦，姐求你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梦欣收回游弋的神思，不解地看着吴梅，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吴梅不好意思地笑道：“我刚才自我反省了一下，觉得田霞拿走案卷材料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，宋律师以前吩咐过，案卷材料不能随便放在外面，除非人在，只要人一离开，就必须把案卷材料妥善放好。我刚才疏忽了，没有及时把案卷放好，还让本案的对方当事人抢到了，这是很可怕的错误，还好没出意外，不然我真的无法交代了。宋律师一定会过问此事的，你必须替姐挡了这一劫。”

    梦欣明白了吴梅的意思，同时也觉得这确实是个教训，于是点头道：“没问题，那你说我们要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吴梅已经有了主意，说道：“就说田霞突然闯进来，正好看见我在整理案卷，就此夺过去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虽然事实略有出入，但仔细想一想刚才的经过，倒也不能太过苛责吴梅。梦欣已知宋律师的为人，知道她一定会批评吴梅了，这样的话，吴梅确实有些冤。为此，她爽快地答应了，而且心里并不觉得有太多的不妥。

    吴梅见梦欣答应了替她开脱，松了口气，便不再担心，却对梦欣说道：“小梦，我怎么觉得那个田霞好像神经有问题似的，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个没有教养的人，今天的表现有些让人不解啊。”

    梦欣说道：“我也正在琢磨这个问题，也觉得她精神是不是有问题，按理说，就算她不想离婚，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来啊。”

    吴梅为难地说道：“如果她真的神经有问题，这个案子就变得复杂了。”

    梦欣忙不解地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吴梅认真地说道：“你想啊，她总是怀疑张卫东外面有女人，可是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卫东外面真的有女人，由此可见这很可能只是她的怀疑，而这种怀疑如果是因为精神方面的疾病原因造成的，那就不能怪她了。”

    梦欣一下子就明白了，忙不安地说道：“那怎么办？要不要告诉宋律师？”

    吴梅想了想，说道：“算了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。况且我国婚姻法并没有规定精神病人就不能离婚，不然这对对方也是很不人道的。”

    梦欣心里一动，忙说道：“梅姐，如果田霞真的神经有问题，你说张卫东会不会知道呢？”

    吴梅说道：“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。或许张卫东是知道了，离婚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包袱，但是又怕受到别人道德上的谴责，这才以此为借口，要求离婚的话。那么掩饰田霞的病情就成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。要是我们冒然把这层纸给捅破了，你想会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梦欣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，不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，忙说道：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那张卫东就太卑鄙，太可怕了。”

    吴梅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情虽如此，理却不然。客观的说，田霞的行为不管是因为疾病还是别的原因造成的，她的行为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张卫东的生活是不争的事实。如果一定要把他与一个精神病人绑在一起，对他来说也是不人道的。”

    梦欣难过地说道：“难道他们之前的感情都是假的？结婚时候的宣誓也是假的？爱情根本就经受不起疾病的侵袭？”

    吴梅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爱情？那不过是一种奢侈品罢了，是灰姑娘年少之时做的梦。”

    梦欣突然想到杨涛，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