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阿弥陀佛

作品:《红楼之认可

    贾瑔是这么说的。

    “娘,你可认识一个叫夏侯诚的人?”

    唐陌:“……从前娘身边的丫头有一个就被他聘了去,怎么?那时候你还小,不该记得啊。”

    贾瑔说:“我这次回来,就不会再去了。但是那一批人里面,似乎只有我脱身了。就是这夏侯诚与师叔师祖他们讨要的。”

    唐陌呆滞了一会儿,久违的舔了舔嘴唇,似乎有些艰难的说:“夏侯诚?为什么要讨要你?”

    “儿子也问了,他只说娘亲与他有恩,多的一句没有……是因为那个丫头么?”

    唐陌直觉事有蹊跷,仿佛是她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,暗地里那些勾当怕是不知道掀了几层浪了。

    她这一年来没有去过此间天下,也没有再写小说给它,算是断了她和书屋的所有联系,就好像她不知道京城里面有一个书屋一样。

    自然了,这一年来也就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秦可卿的消息,就像秦可卿真的死了一样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夏侯诚要帮她把孩子要回来?

    不不不,应该是为什么夏侯诚有这个能耐,能从义山手里要回来一个关门弟子?

    而朝廷那边,竟然无动于衷?

    唐陌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,也没有见过除府里下人以外的其他人了,事实上她对于外面的事了解的十分少,几乎不听流言。这也就导致了她这思路连不起来的情况。

    唐陌无意识的抚弄着手掌的侧边,道:“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或者要你带什么话?”

    贾瑔摇头,道:“要是有那些东西,儿子也不会等娘亲问了再给了,正是没有头绪呢。”

    唐陌摸摸贾瑔的头,这孩子个子拔的挺高,十一岁都到了她脖子了,再有一年,就要比她高了。

    “他既不说,自然有他的道理。能把你救出来,也许那儿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。不管怎么样,回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贾瑔想了想,道:“娘亲,孩儿想参军,要当武状元。”

    唐陌自然不能同意,道:“那战场是谁都能去的吗?”

    贾瑔笑道:“儿子现在只能走这条路了。”

    唐陌以为是这孩子不喜读书,便道:“你看你二哥哥,不也是之前不爱读书吗?如今还不是一下场就中了童生?就是……”

    贾瑔打断她,说:“一年前,孩儿回家一次,娘对儿子说的话儿子铭记在心。儿子要光复荣国府,就要去战场厮杀。何况边境巫族虎视眈眈,不日将犯我疆土,儿子习武五年,岂能坐视不理?”

    唐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一时悔不当初。

    其实这不能怪她,因为人的想法是会变的。

    在贾瑔还是一点点大的时候,那个时候甚至义山的人还没找来,她就觉得她的儿子是要打仗要当大将军的,她甚至为了给她的孩子铺路而完全不想改变迎春的姻缘,只因为她模糊记得孙绍祖似乎就是打仗的。

    直到义山来人,她开始害怕那些刀光剑影伤到贾瑔,她知道战场比一个义山要危险千万倍,义山都让她害怕至此,何况是战场?那个时候唐陌就不那么想让贾瑔当大将军了,她甚至想,只要贾瑔一生平安,有没有出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又不是养不起!

    而到贾瑔上次回来,人瘦了一大圈,唐陌更是心疼的要命,关门弟子尚且折磨至此,何况战场厮杀呢?所以唐陌就更加模糊了要让贾瑔去战场的想法。

    如今贾瑔好容易出了狼窝,却又主动要去虎穴,唐陌怎么会同意?

    可唐陌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贾瑔。

    唐陌要怎么说呢?她难道要当着她儿子的面说,什么家仇国恨都与他无关,他只需要混日子就可以了吗?

    她不希望她在自己儿子心里的形象轰塌,至少现在不想。

    她面对的可是自己的儿子!她怎么能承认自己自私懦弱冷血无情?

    唐陌深呼吸,道:“你怎么知道巫族将会犯我疆土?”

    贾瑔道:“近两年巫族一直蠢蠢欲动,儿子……儿子偶然一次翻看义山典籍,发觉义山正是巫族的人。原来当今并不曾将巫族彻底打退,不过是双方协定各退一步,当今这两年来身子每况愈下,义山长老们似乎也开始躁动,儿子猜,怕是要有动作了。”

    唐陌脑子有点卡,等等……什么叫义山本是巫族的人……虽然巫族这中二的设定槽点也挺多的,但那就当是民族不一也能理解,可为什么当今可以容忍对手名正言顺的把一座山的细作放在大夏?那可是一整座山啊!


    不是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?这都睡了一座山了就半点反应都没有?!

    “那夏侯诚可有告诉你去哪里找他?”唐陌真想一脑袋撞死在桌边,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!

    贾瑔摇头,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:“儿子一定要去战场,求母亲答应!”

    唐陌像哄小孩子一样吓唬他:“战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!那里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,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和你父亲姐姐了!就算活了下来,每天吃的喝的……”

    贾瑔不为所动:“儿子知道,这五年来在义山也好不到哪里去,儿子早已经习惯穿不舒服的衣裳和与生死相斗了。”

    唐陌呼吸一紧,她的儿子这五年过的是这种日子?她做的那些梦原来不是自己吓唬自己,而是不足贾瑔真正经历的百分之一?

    “为什么?留在府里不好吗?你离家五年,在这里就这么待不下去?”

    贾瑔摇头:“儿子也想承欢膝下,但这一身武艺怎可虚耗?儿子曾去过一次边疆,那里风沙漫天,很是难熬,可依然有将军有将士守在那里寸步不离。当有敌寇越我边境,夺我粮食,害我百姓,我明明可以手刃贼子,却束手束脚不敢出动,这算什么?如果无人阻拦,敌寇一步步侵犯过来,乃至祸我兄弟,害我至亲,届时我仍旧不能出手,又算什么?”

    唐陌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吧,不负责任的想,其实唐陌觉得她这是在京都,要打也打不到这里来。

    但其实,一国之将亡,国内谁不是亡国奴?唐陌其实不介意苟活着,可她不愿意让孩子们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难看。

    “难道你以为,仅凭你一人就能抵挡了他人?你才十一岁!保家卫国什么时候到了你的肩膀上!”唐陌不知道战争的情况有多复杂,大夏也好巫族也罢,或者谁知道秦可卿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?她不想管这些东西!

    秦可卿危险,她就不去见,占了她的书屋,她干脆就不要了!这样还不行?还要把她扯进去?

    贾瑔抿嘴,道:“家国兴亡,匹夫有责。”

    唐陌只是重复:“你才十一岁。”

    贾瑔道:“可我是满山权贵子弟中唯一一个脱身的人!我曾在大夏的疆土上认贼作父一样拜义山为师!而我,是荣国府嫡出的三爷!我一定要做些什么,才能让今上对我放心!”

    唐陌说不出话来了,是啊,如果义山真的是大夏的对头巫族的人的话,那贾瑔怎么能洗掉他这个标签呢?

    且不说这仗一旦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,巫族赢了,他们都是亡国奴,大夏赢了,那多的是办法清除巫族的余孽……哪怕这所谓的“余孽”是大夏送出去的类似于“质子”这样的存在。

    贾瑔就是这样的存在。

    并且还是关门弟子。

    如果贾瑔能手刃巫族的人,至少能说明他没有叛变。就算可能升不了官,但杀个几年,天下太平了,他解甲归田,还能保一家安全。

    “可你才十一岁……”唐陌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,她不知道是哪里错了,这和她原本想的儿子女儿幸福安康不一样啊!

    贾瑔跪在唐陌身边,道:“如果不能上阵厮杀,那儿子就只能装疯卖傻,也许还能逃过一劫。可……儿子的命格,不该是这样碌碌无为的。娘亲,让儿子去吧。”

    唐陌眼睛亮了一瞬,是啊,还可以装疯卖傻!

    可那意味着贾瑔这一辈子就毁了。

    一装就是一辈子,别人会怎么议论他们呢?唐陌无所谓,可血气方刚……或者初生牛犊的贾瑔,怎么受得了呢?

    她不能因为害怕因为不舍就永远把孩子拘在她身边,孩子们不出去闯一闯,就找不到他们最喜欢最合适的地方。

    唐陌的能力是有限的,或者说是极其有限的,贾府她尚且不能左右,何况一国之君,甚至举国臣民?

    唐陌想,如果因为她的自以为是而将这一滩水搅拌的混浊了,那么她就不要再插手了,一切随缘,没有她的干预,贾瑔也好探春也好,都应该有他们的缘法。

    “什么……时候?”

    唐陌终究是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其实很早的时候,在秦可卿轻而易举金蝉脱壳的时候,或者在薛宝钗身份迷迷糊糊的时候,她就应该知道这些事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,甚至连弄明白也是奢侈。

    天地之大,她如同一只蝼蚁,却还妄想她是造物主,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了。

    唐陌重复了一遍:“什么时候……充军呢?”

    贾瑔想了想:“下次征兵还要四个月,儿子怕来不及,所以想……想请北静王帮儿子尽快安排。”

    唐陌吓了一跳:“北静王?他能这样帮你?”

    为什么她的儿子好像笃定了北静王会帮他的样子!?



  

语言选择